小贝壳大视界

　　小贝壳大视界

　　你知道地球上最古老的“房子”是谁建造的吗？它们有多少年的历史呢？它就是软体动物家族的杰出代表，神通广大的“贝壳”。说起贝壳我们都不陌生，它是我们餐桌上的美食，沙滩上的风景。你知道人们常吃的海鲜“蛤蜊”，它的名字从何而来呢？明代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用“蛤类之利于人者，故名”来解释“蛤蜊”名字的由来。

　　小贝壳的家族——软体动物门十分庞大，它们的种类位居地球动物家族第二，种类多达约11万种，它们的家族在地球上历经5亿多年的漫长演化，至今仍然生生不息。让我们一起走近神奇的贝壳世界，探秘地球上最古老的“建筑”。

　　头足纲——黄金螺旋的鹦鹉螺

　　鹦鹉螺是贝壳家族头足纲的重要代表，其家！’族最早可以追溯到距今5亿多年前的寒武纪。经过鹦鹉螺化石和现生的鹦鹉螺外形及内部结构相比对，发现5亿年以来它们的变化很小。因此，被称作海洋中的“活化石”，在研究生物进化和古生物学等方面有很高的价值。鹦鹉螺整个螺旋形外壳光滑如圆盘状，形似鹦鹉嘴，故此得名“鹦鹉螺”。

　　被截剖的鹦鹉螺，像是旋转的楼梯，又像一条百褶裙，一个个隔间由小到大顺势旋开，分隔出三十余个独立的小房室，最后一个（也是最大一间）房室就是动物体居住处。在隔板中间，贯穿并连通一个细管，得以输送气体（多为氮气）进到各房室之中，这样就像潜水艇似的，掌控着壳室的浮沉与移行。这正是开启潜艇构想的金钥匙，世界上第一艘蓄电池潜艇和第一艘核潜艇因此被命名为“鹦鹉螺号”。

　　科学家观察了现存的几种鹦鹉螺，发现贝壳上的波状螺纹生长线在30条左右，与现代一个朔望月（中国农历的一个月）的天数完全相同。而观察古鹦鹉螺化石，惊奇地发现，古鹦鹉螺的生长线数目随着年代的上溯而逐渐减少。研究显示，新生代渐新世的螺壳上，生长线是26条；中生代白垩纪是22条；中生代侏罗纪是18条；古生代石炭纪是15条；古生代奥陶纪是9条。由此推断，在距今4亿年前的古生代奥陶纪时，月亮绕地球一周大约只有9天。地理学家又根据万有引力定律等物理原理，计算了那时月亮和地球之间的距离，得到的结果是，4亿多年前该距离仅为现在的43%，与上述推理基本吻合。

　　鹦鹉螺不仅内部结构神奇，它的历史故事更加精彩。2015年，江苏邳州发掘的1700年前的西晋墓群中，出土了两只鹦鹉螺酒杯，它们的形状呈螺旋形盘卷，口沿和背部镶嵌了鎏金铜边，表面画有精细的类似鸳鸯或鹦鹉的图案，外表已有部分残破，内部的构造清晰可见。整体设计非常巧妙，采用的是将金粉与水银融合涂抹于铜器表面，加热使水银蒸发，金粉留在器物表面的鎏金工艺。这种技术不仅让鹦鹉螺杯更加美观，也会使原本脆弱易碎的鹦鹉螺壳更加坚固，这是目前考古发现的最早的鹦鹉螺杯。截至目前，整个六朝考古仅发现了三只，另一只于1965年出土于时代稍晚的南京东晋王兴之夫妇墓。当往鹦鹉螺杯里倒酒时，酒可以从小孔流入隔室中，饮酒时却不能一饮而尽，其藏酒之妙，为饮酒人增添了不少乐趣。唐代诗人李白用“鸬鹚杓，鹦鹉杯。百年三万六千日，一日须倾三百杯”这样的诗句来形容用鹦鹉螺杯喝酒的乐趣。

　　鹦鹉螺的栖息地是印度洋—西太平洋珊瑚礁水域，下邳国的位置在今天的江苏邳州，在遥远的古代，它们是如何跨越远洋到达邳州，又是在哪里被发现的，我们无法确知。但可以确定的是，沿途是一条热闹繁荣的海上贸易航线——海上丝绸之路。经考古学家研究发现，古海上丝绸之路以中国广西合浦、广东番禺、福建泉州和浙江宁波4个港口城市为起点，丝路往北只到达浙江，而下邳国（今邳州）距离浙江有700多千米的距离。这两只鹦鹉螺杯的出土，证实了海上丝绸之路往北绝不只到浙江，早在1700年前就已经辐射到了邳州地区，它们的“漂泊”，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古代江苏与海上丝绸之路的关系。

　　腹足纲——最早的货贝宝螺

　　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货币的国家之一。河南仰韶村墓葬出土的贝饰显示7000年前人们就已经开始把海贝从沿海部落辗转到内陆进行交换，这些海贝也是目前中国人类最早的货币形态。

　　早在新石器时代中晚期（约10000年～4500年前），处在原始社会阶段的人类对海贝有了新的认识，多彩光亮的外壳、便携带、坚固耐用、可计数等独特的优势成为人类的新宠儿。在今天的很多原始部落里，我们仍然能够看到当地的原始居民穿戴着美丽的贝壳饰品。在中国江西万年县的仙人洞，考古学家就发现了2万年前大量的贝壳实用物品。商周时期，贝币以“朋”为单位计数。据郭沫若先生考证，“一朋”为十贝。云南用贝币始自春秋晚期，止于清初，流通时间超过2000年。公元前21世纪~公元前2世纪，主要使用于中原地区，后逐步被金属货币取代，单位为“朋”，每拾枚币为“一朋”。在先秦时期贝同时具有币和饰的双重作用。我国少数民族地区直到明末清初还使用贝作为货币。

　　然而，在众多漂亮的贝壳种类中，只有亮晶晶的宝螺家族才是古代货贝的选材，其中黄宝螺和金环宝螺的货贝数量最为庞大。

　　双壳纲——古代宋朝的“蚝宅”

　　泉州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，宋元时期东方第一大港，从这里开始的海上贸易活动给泉州和世界在饮食习惯、宗教信仰、建筑风格上都带来了深远的影响。蚵壳厝(cuò)就是一个很好的典例。蚵壳厝是泉州地区一种始建于宋末元初的传统特色建筑，即用蚵壳（牡蛎壳）建造的房屋。其主要特色在于用蚵壳、砖石拌海泥砌成墙，大面积的灰白色蚵壳与花白色花岗石、红色砖构成一幅幅色彩对比强烈、富有美感的图案，构成了福建沿海古民居的一道独特的自然景观。用蚵壳盖的房子，下雨的时候，雨水不会泼进屋里，而且冬暖夏凉。

　　令人不解的是，浔埔村蚵壳厝的蚵壳并非泉州原产，经过考古学家和生物学家的综合论证得出：这种超大号的牡蛎原产地在非洲东海岸。当时，泉州是中国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口。大部分载满丝绸、瓷器的商船从浔埔起航，沿着闽南沿海航行到达南洋，经印度洋、非洲东海岸，然后再到北岸卸货。返航的时候，如果舱内不载货就会形成空船，重心不稳则不利于航行，于是船员们就将散落在海边的蚵壳装在船上压舱，载回来后就堆放在浔埔海边。元末明初，富裕之地泉州，经常受到倭寇的侵扰，曾数度遭遇劫难，先民因无力重建新房子，就因地制宜捡些碎砖石砌成“出砖入石”的墙，再把海边的蚵壳捡来嵌饰在墙的外侧，这就是早期的蚵壳厝，因此，“蚵壳厝”也见证了泉州“海丝文化”的繁荣。

　　多板纲——钢牙铁齿的石鳖

　　在软体动物门中，还有一类重要的成员，它们不像贝壳那样拥有一只或两只坚固的外壳，它们拥有8块石灰质的外壳组成的一整块“骨板”，它们就是神奇的多板纲——石鳖家族。石鳖约1000种，生活在海滨潮间带岩石间，它们身体多数呈椭圆，背隆腹平，背侧具有8块石灰质壳片，多作叠瓦状排列。最前面的一块称为头板；最后一块呈元宝形，称为尾板；中间的六块称中间板。板片的形状、大小和板片上的纹饰均随种类变化而变化，故是分类的重要依据。它们的家族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寒武纪晚期。

　　不要小看这些生活在海边像“潮虫”一样的小动物，它们有一项神奇的“科技”远比我们人类的现代科技更加厉害，那就是“铁齿铜牙”。科学研究发现，石鳖的牙齿是由磁铁矿组成的，这是由活有机体组成的最坚硬的材料。石鳖的牙齿内部有蛋白质和糖类，石鳖正是利用它们吞食的藻类制造出了氧化铁，这是不是不可思议啊！如果这项研究能够被我们人类利用的话，生物仿生技术将会出现新的创举。

　　关于贝壳家族的科学故事远不止这些，本文也只介绍了贝壳家族的几种代表而已，在陆地上还分布着腹足纲家族的重要成员陆贝——蜗牛。蜗牛是陆生贝壳类软体动物，从旷古遥远的年代开始，蜗牛就已经生活在地球上。蜗牛的种类很多，有25000多种，遍布世界各地。

　　小贝壳不仅是海洋生物的代表，透过小小的贝壳还可以与天文、地理、物理、生物、化学、医药、建筑、美学、数学等20多个学科专业建立起桥梁关系。从阿基米德螺旋到斐波那契黄金螺旋，从螺旋星系到螺旋指纹，从螺旋运动到螺旋上升，贝壳里有人文科学，也有自然科学。世界的五大洲四大洋，从陆地到海洋，从淡水到咸水，从地面到树冠，从珠穆朗玛峰到马里亚纳海沟都有贝壳的踪迹。相信随着研究的深入，更多的精彩内容将在这小小的贝壳中呈现。

　　摘自《地球》2023年第5期